Save me the night.

        ☾ 楔子☽

門碰得一聲打開了。

       「苡莉莎。」奧斯汀責備的說，把手抽離裂物身邊，責難似的將手伸向剛開門的這個女人，這女人防備的將剛抓到的女孩擋在自己與男人之間。

       「你進來前應該先敲門的。」彷彿慢半拍似的，男人把目光降低，人轉而注意苡莉莎抓來的女孩。

        他戲劇性的伸手把獵物拉到地上，這女人抽噎著退到放間最裡面的角落，匍匐在地上護著手腕上的傷口。

        奧斯汀骨瘦如柴的手指如老虎鉗般緊扣住女孩蒼白冰冷的臉，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。

       「我在村落和森林的交界點抓到他的。」苡利莎機械性的偏著頭，微微皺眉。「費了點時間，我趕不上晚餐。」她說。

        奧斯汀把女的臉轉向右邊。「但願妳沒挨到餓。」他停了一會，斜著眼快速的撇向苡利莎。她面無表情、若有似無的搖了搖頭。

       「很好。」他把女孩的臉轉向另一邊，自顧自的笑了起來。

       「我看不出她的－－」苡利莎頓了一下。「我得進食。」她皺著眉，放慢的聲音向在確定感覺。

       「如果妳不介意，我們可以一同共進晚餐。」他將女孩轉過身，上下打量。

       「我也還沒解決晚餐。」他的頭又稍微的偏了偏，苡利莎又迅速的點了下頭。

       「麗莎。」他彈彈手指，把女孩轉回正面面向他，叫到。

        一個少女跑了過來，低著頭，奧斯汀抓起女孩的手從書桌前站了起來。「把這女孩帶走。」他命令，放鬆手的力道。

        這時女孩突然抬起頭，「我叫亞薇納。」她說，直直望入奧斯汀的黑色眼珠，沒有抽走自己蒼白的手。

        他愣住了，女孩毫不畏懼，一點也不畏縮。

       「亞薇納。」他重覆她的名字，震懾於她的眼神，這女孩第一次抬頭，顯然苡利莎沒有看過她的臉，至少沒真正看過。

        而麗莎只是恭敬的低垂著頭等待指令。

        他慢慢的，溫柔的放下她的手。「安置好她，確保她舒適。」他說，苡利莎驚訝的呆瞪著已經垂頭的女孩－亞薇納，麗莎恭敬的領著她出去，亞薇納雖然還是沒抬頭，但她依然能表現出自己的韌性及無禮。

       門在她們身後帶上，雖然跟著莉莎死氣沉沉如出殯隊伍般的漸漸遠離納房間，她還是無法遮掩隔著那到門漸漸傳出、一連串低沉的低吼及呻吟，在前頭的麗莎猶豫的把手蓋在雙耳，加快腳步。

       又是一陣呻吟，伴隨著幾聲高亢，尖銳而刺耳的尖叫，亞薇納緊握著手，指甲掐進掌心。尖叫淡去，傳來更多血液及物質掉落聲－－來自體內，緊接著是更多令她作嘔的撕裂聲。還有某種有如一腳陷進泥巴再抽出的濕滑、軟爛的咕嚕聲，令她不禁畏縮。

       她不能不去注意。

       快速的向後一撇，味道撲鼻而來，門縫涓涓流出深色液體。

      然後是血。

      更多的血。

      「薇，政府通知。」安克斯低沉的聲音傳來，刻意壓低的嗓音在房間迴盪。伊薇頭也沒抬，咕噥了一聲。聽著似乎時常反覆的開門聲，及不同於往常的厚重皮革的踏步聲。這些人總是學不乖，習慣以公事公辦的姿態處理這些事，厚重莊嚴的衣著只會礙於他們逃跑的速度。

      「你好，德拉斯小姐。」稍微沙啞的古怪腔調從戴著圓帽，提著公事包的微胖男子口中吐出。伊薇嘴角抽動。德拉斯是他重多替代性事的其中一個；格納多、伊莉亞斯、那提頓、海瑟薇，或是德拉斯。家族文化的重多分之、有名的歷史事件都和這些姓氏糾纏過，政府調查越精準，她的真名越能被挖掘出來。通常，越少人稱呼過的姓被提出，代表這人的來歷越危險。

       德拉斯卻是少數被稱呼過的姓。

       伊薇稍微抬眼，用不到一秒的時間打量眼前的陌生人，然後繼續埋首於文件中。陌生人一步至她桌前，遞了一個用羊皮紙袋包裹的方形物體及名片：尼爾．華特。

      「你要什麼？」她知道這些傢伙一向存心來找碴，自然不用對他以禮相待。她再度埋首於文件中，絲毫不給他面子。尼爾似乎也不介意，大膽的逛起伊薇廣大辦公室中的書叢，兩人間充斥著寂靜和心機。

        她聽到咚咚的撞擊聲，男人抽出一本書。「妳的書很有趣，德拉斯小姐。」尼爾說。伊薇聽著他翻頁的窸窣聲，非常緩慢，好似他對那書真得很有興趣。接著他發出令伊薇越來越火的嘖嘖聲，十分惱人。她盡可能的降低火氣，以免做出讓他們兩人都會後悔的舉動。尼爾繼續翻書，伊薇靜靜聽著，一頁，兩頁，三頁······他喃喃念了幾句，發出驚歎。

        幾次緩慢的腳步響。「亞薇納…」

       伊薇猛地抬頭，看到尼爾手中拿著伊薇的家族史。他目光停住在其中一頁，久久不願移開。

      「她真是破天荒的一位歷史性的人物，真是驚為天人啊！」他往書上瞧了半天，把書舉到胸前，對著已經抬頭怒瞪著他的伊薇，視線來回跳動。

      「我得說，這位才女真的是無人能敵，可惜她卻不願投靠光明，幹了這麼多勾當。」尼爾舉著書，離伊薇越來越近，比對著兩人的面貌，亞薇納和伊薇。他甩了一下臉頰，兩頰的肉晃蕩著。唉，真是噁心。

      「她有著從遠古到現代最誘人的臉孔，利用美貌增加自己利益的說法不是沒出現過。真是你們家族的一大汙點啊。」尼爾又嘖嘖了幾聲，尖刻的說。

      「她有強大的法力，驚人的能力，她再怎麼都是家族裡的一員，我的先代。」我們原本應該引以為傲的。伊薇心理想著，沒有衝動的補上。她冷冷的回應，尼爾似乎不以為然。

      「她有四族的血液…喔，這真有趣….竟然如此荒謬的說她的血液純淨。」真是格外諷刺。他拿著書，頓了頓，彷彿想賣個關子，給伊薇一個驚喜。

      「妳們確實有些相似，」他轉而背對伊薇，依然比對著她和書中的美少女，讓自己和伊薇本人兩人都能清楚的看見書上的畫像。

      「都有傾國傾城的美，她的血液，恕我直言，是不是傳到妳的體內？法力、樣貌、特徵…」接續未完的對話，轉頭看像伊薇，他裝模作樣的態度令她作噁。

        鎮定。她告訴自己。心裡仍不住一怔，她深怕自己的衝動行為會壞了好事。

       「尼爾，你在懷疑什麼？」她依然以冰冷的語氣回應。

        尼爾再度望像畫像。「只不過是個疑問，我…」他裝腔作勢的放下書本，轉瞬間接觸到伊薇瘋狂憤怒的目光，身體不住一僵。

       「你到底在質疑什麼？我打賭你有。」不消幾秒的時間，伊薇的右手已扣住尼爾的頸項，食指割出一條血絲，沿著他的皮膚往下滑進襯衫，染紅了一片。

       「大聲說出來。」她衝著他微笑，冷哼了一聲。食指滑到頸動脈，伊薇揚起一邊嘴角，露出陰冷斜笑。指間意有所指的輕敲著，眼神充滿挑釁。

         尼爾全身顫抖，一臉驚恐的吞了一口唾液，他的眼神在伊薇冷冽目光及指間來回穿梭。飄移不定。

       「沒這事－」他因緊張而變的結巴，剛才的氣勢瞬間消散瓦解，留下畏懼。伊薇一向不喜專注於沒意義的事上，「說謊。」她微微一笑，頭側著看他的喉嚨，表情就像在觀察什麼玩物，一臉興趣盎然。她對他說話的方式就向幼稚園的老師教導小朋友不准說謊，或偷糖果，或兩者兼具。

       「你在玩的遊戲，」她隨著尼爾的步伐往後踏，不疾不徐，像隻輕巧且暴怒的豹。

       「很危險..」她扣著他的脖子，直逼尼爾撞到伊薇掛在牆上的畫，微微皺了一下眉。

       「我無意冒犯－我..你－你不會殺我的…」他緊張得笑了下，伊薇右手緊抵著他的喉嚨，他馬上將那勉強晚分才擠出得笑收回，他的後腦被強迫抵著那幅仙境背景的山水畫。

        真是口不擇言啊。儘管腦中的破裂聲越來越多，伊薇依然無法招架怒氣，戰敗的理智和腦中吵雜的警告因而被忽略在一旁。這周第幾次了？她甩甩頭，不願承認。這微小的動作並未阻撓她的殺氣。她喜歡逗弄這些虛張聲勢、自命不凡的官員，這些人弄得她吊胃口，但最後他們被她逼出的恐懼感會讓她感到自負，這種情形類似貓捉老鼠，玩夠了，張嘴一口吃掉。

       「她不喜歡你拿她的照片侮辱，你的遊戲…」伊薇的視線轉向那張掛在牆上巨大無比的畫像，伸手拂掉主角背景祭壇上緊黏一朵小花的塵土。尼爾雙眼驚恐的瞪視著畫作的主角－－亞薇納。

       「不就是想要挑起塵封已久的秘密？」

       「拜託….」他的話語被恐懼哽在喉頭，音調忽高忽低，顯得氣若游絲。聲音中的絕望已經寫滿臉上，語氣中盡是乞求。

       「亞薇納。」伊薇嘆了口氣，「你答對了。」腦中得血氣逼得她大吼，顫音提高了音調，「她確實幹了許多勾當。」她討厭別人打斷她說話，不管真心或無意，畢竟也沒幾個人敢違逆她。雙眼感到血絲的依附，伊薇無語地冷笑，抗拒著那股壓力。

        她的手稍施加壓力，尼爾已困在牆上喘不過氣來。微微一笑，她往前傾身像是要跟他分享一個秘密，

        慢慢的、緩緩的湊到他耳邊。